走過這段人生路,有你同我結伴行,彼此扶持,這是何等寶貴的經歷,今朝天各一方,此情難在,但往日的甜苦經歷,卻永存心底!
意外地重逢少年團契導師,我們闊別了超過四分之一世紀。他任導師時我十四歲,而他則是神學院第四年級畢業班學生。
我致電給她,一報上名他已立刻歡愉地說:『我記得你,國儀,我斷斷續續地也知道關於你的事情,我知道你在多倫多負責一間福音機構。怎樣,找個時間見見面吧!』
就這樣,在分別廿多年後,我們在此地重逢。
『導師,你還記得團契為你辦的歡送會嗎?』
『記得,至今印象難忘!對了,你姐姐怎樣?』
『她回天父處了,是癌症;那年她才三十三歲。』難得他還記得我的姊姊。
『哦!我竟不知道!』之後是一輪沉默。
『導師,那歡送會你給每個團友都派一封信,內容有彈有讚,但毫不留情,你記得嗎?』
『記得,怎會不記得!你是唯一一個,令我一直掙扎好不好把信給妳!但我還是交給了你!』
『那封信我已失去了,可是你指出我的兩個缺點我至今仍記得;一是率直,二是空槍上陣。』
『嗯,你倒記得很清楚,那時的你確是這樣。這也是我掙扎的原因,恐防傷害到你。』
畢竟,親愛的導師,當時我確實感到挫敗和憤怒且覺得不平,可不是嗎?你的率直與我相比可不遑多讓呢!後來我當然明白並肯定你是想我成長。而我卻在當中也學會了一個功課:千萬不要把指責人或教訓人的說話寫下來,這種感覺,太不容易了!
那天回家已急不及待翻出昔日團契生活的照片簿!心底裏卻湧出一首古老歌曲;『忘不了,忘不了,忘不了你的淚,忘不了你的笑……它重複你的叮嚀一聲聲,忘了忘了。它低訴我的衷曲;
一聲聲,難了難了…… 忘不了葉落的滋味,也忘不了那花開的煩惱。』這真是今日回憶中的心情。
翻開一頁,影入眼簾的是一個十分簡陋的廚房,有人在煮晚餐:我們高級少年團在長洲浸信會退修會,我和幾個姊妹負責膳食。在缺乏設備又沒先進廚具的所謂廚房中,滿頭大汗地張羅十多人的晚餐。我們洗米、洗菜、下鍋、數碗筷、搬檯椅,忙個不亦樂乎。
忘不了,忘不要那時的分工合作,彼此服侍的情誼。忘不了,真忘不了!
翻到1967,一張發黃的照片躺在那兒,十來個少年人,圍在一起在玩兵賊遊戲。我的手指在一張又一張臉上滑過,不期然地輕撫每一張臉孔;既熟悉又陌生的臉,思緒帶我走進相片中。我忘不了,忘不了彼此間真情分享,忘不了我們一同禱告、一同代求。一同的流淚、一同的歡笑!
忘不了,真的忘不了!
照片上兩個少女,分站在講壇兩旁,而講員李苓牧師正為她們禱告。我清楚記得,那是夏令會的獻心會。在眾團友的禱告中、祝福中、歌聲中,支持她們回應神的呼召,全然奉獻在祭壇上。如今這兩位姊妹仍在崗位上謹守,且分別都成了牧師夫人。而其中站在右邊的一個就是我!忘不了;真的忘不了;忘不了個個熱淚盈盈;忘不了眾人禱告和祝福,忘不了那一刻的召命。
在那之後的四年神學生涯中,他們的代禱、支持、鼓勵,那同負一軛的情感,我忘不了;真忘不了!
這張是三男二女的佈道小組,在分享詩歌與見証。我們都是少不更事,就是願為福音拼搏。也不記得那民歌小組叫甚麼?三個結他手,加兩個女孩,而其中一個就是我。
當時對福音的熱切,對歌唱事奉的投入;以至我們有夢,要成為福音歌手,一同為福音周遊四方,手挽結他,飄泊四方。忘不了那心志,更忘不了那浪漫的情懷!
旁邊的一張照片是話劇佈道的合照。那一次,假座大會堂演出,全教會傾巢。我們的青年團佔了很多台前幕後的崗位。那一次佈道演出非常感人,有不少人決志信主。那次以後,我們更組成了『聖藝團』,專以話劇、民歌發展傳福音事工。
忘不了那日以繼夜的配音、對稿、彩排、練歌的日子。當中同吃同喝、談心事、三更半夜也捨不得去睡。彼此深厚的感誼因此而建立。那時是彼此關顧、互相支持、毫不計較亦絕無芥蒂的友誼,我想忘,也忘不了,真的忘不了!
合上相簿,一陣惆悵湧心頭,當年的團契生活,實在忘也忘不了。隨著浮雲聚散,不留痕,今日再也難以聚首一堂。有逝去,有退去,有獻身事主,更有主菳跡浪天涯作宣教,有了無音信。過去的團契生活,在一個獨特的時間空間,彼此認識,相伴相交,在基督的愛裏,互助互勉,分享分擔,走過這段人生路,你我結伴同行,這是何等寶貴,今朝天各一方,此情難再,但往日的甘苦經歷,卻永留心底,也成為永遠的回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