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我知道,如果我再執意作我自己,我會失去所有人。』自我的存在,竟會嚴重到失去所有人?
花木蘭,中國傳統的深閨女兒,她聰明志高,是家中獨女,總想對家對國能有所貢獻,當然更希望父母可以以她為榮。後來當她得知年邁的父親竟被徵召入伍,上戰場對抗匈奴,孝順的木蘭因為擔心父親腿疾的舊患,恐行動不靈敏會生危險,卻苦無良策解困。
傳統的中國女性,一出生,命運幾乎就被注定了。因為男尊女卑及重男輕女的傳統價值觀念,女孩從小就被剝奪、她們不能一如男孩平等地受教育、也不能隨便外出、婚姻沒自主權、無權繼承父業、也無權承受產業。她們惟一的價值是生兒育女、相夫教子,兼守住三從四德;她們的天地就只是咫尺家園的範圍。
中國人總喜歡把事物用上二分法,如『陰』『陽』、
『雌』『雄』、『天』『地』、『乾』『坤』、『剛』
『柔』……。連人也是一分二份。最不解的是把『陰』、
『雌』、『柔』、『地』、『坤』的部份硬派給女人!花木蘭的外表『陰』』『柔』,但她也可能一如其他人,也有陽剛的一面咯!『人』是一個立體,怎能集體化簡單化地歸一?
誰有權限制女性的角色?為甚麼男性可以做的,女性就絕不能沾?即使女性的能力勝任之餘甚至是超越男性,明明也在是立功立名立德,卻反被視為大逆不道、近乎逆天而行、甚至會遭天譴那麼嚴重!女子,被要求有『女子的』樣子。如果是女兒身但有男兒頭的行為動作 ,就招人話柄,不單受到坊眾親友的質疑,更會連累父母被批評,女孩像野孩子沒教養!這不單是女孩子個人成長的壓力,加上父母也在面子攸關的壓力下,會加倍地施壓,更強化了她們本已極低落的自我形象。
花木蘭借歌寄意,歌詞非常深刻細膩地道盡中國女兒成長過程中的痛苦,一曲『自己』的悲歌:『我知道,如果我再執意作我自己,我會失去所有人。』
『自我』的存在,竟會嚴重到失去所有人?
只因為身體結構不同,而有的性別差異,在文化環境中備受規範的限制;要成為『自己』怎麼會如斯的困難!
在心理學而言,一個人能意識到真實的自己存在,是非常重要的。但花木蘭是相反地,要背上極重的文化包袱。『自我』的不自由,孤單的木蘭只有獨自一人放聲高歌,來抒發心中的無奈與惆悵。
適逢匈奴入侵,引致外在大環境轉變,成就了花木蘭被禁制的生命轉機。因著擔心父親,她情急智生,決定冒險,女扮男裝代父從軍。趁家人不覺她偷走了父親的盔甲,離家而去。一路上花家的守護龍,木須龍陪伴木蘭。
木蘭的喬裝為男子身份去從軍。從心理的象徵性的意對義來說,她是用一個『假我』成為防衛,才可以自由地遠走邊彊。一個『假我』的木蘭,在軍中生活與眾同僚的處,當然一定無困難,『假我』來喬裝,好比在面具上去化裝,自然是安全而愉快。』『真我』是女的,『假我』遮掩『真我』,就不需要『嬌滴滴』,不用忸怩作態、衣食住行再沒人監督要求為『含蓄』得體的女子。花木蘭的軍旅生涯必然是漸入佳境!
智勇俱備的木蘭,對軍中要求總能達標。一次雪地大戰中,木蘭在危急下靠著機智,一舉而殲滅了匈奴大軍,立了大功。可是卻因意外受傷,被大夫發現了她的喬裝。木蘭被揭穿了身份,結果她與木須龍被逐離軍隊,流落在冰天雪地的邊疆!為國立功,讓父親以她為榮的美夢,因揭破喬裝而全然粉碎,木蘭落入更苦的境地。
諷刺的是,花木蘭的能力智慧其實是她的『真我』,竟是不被接納;而同僚認同的卻是喬裝易服的『假我』。真相被拒絕,假象卻受歡迎!也難怪世人多是帶上面具才敢示人了。無奈生為女兒身的真我,被放逐撇棄;花木蘭身心靈的創傷,令她也不知應如何自處。
這不是木蘭的錯,而是傳統文化對男女兩性的不平等觀念,硬把人區分在兩個大區中,忽視了人的多元性、多面性、立體性與獨特性。僵化了的二分法,明顯是認知上的錯誤與無知!不單是女性男性,其實人與人之間存有的許多差異,大部份是在特徵上、與及因應環境生態而成的結果。誰敢保證這兩者不會因應時間、空間、與人間而有所改變,又何必擇『變』而固『執』呢?
然而,在重重限制、種種委屈的創傷下,木蘭依舊不失其志,不改其衷。
女扮男裝的木蘭,又何嘗真誠的面對自己?木蘭雖立下了汗馬功勞,但到底那是不是真實的『自我』?被識破逐出軍營,豈不也正是代表了『假我』被除下;還要那『真情的自我 』嗎?
在荒涼的雪地上,木蘭與木須龍等坐困愁城,仍是男裝的木蘭攬著頭盔,從沾染灰塵的頭盔反光中,看到自己模糊的影像,這讓她反觀自照而生自省。感觸處她忍不住潸然下淚;這個會流淚的木蘭才是『真我』呈現的木蘭!
木須龍擦亮了頭盔,讚美木蘭的美貌來哄她開心,但卻不能對木蘭有絲毫的安慰!木須龍惟有自己也對著頭盔『反省』一番,只有一直做自己、忠實扮演自己的馬兒木須龍,卻安詳自在!
類似攬鏡自照的『反省』,使人真誠的面對自己、接納自己、做回自己!人只有在呈現『真我』的自己,才會產生生命中蘊藏的的力量。
被放逐的木蘭,竟被她遇上皇帝落難。在皇宮的追逐戰,木蘭以是女兒之身,即是她的『真我』參戰。她挑戰匈奴王單于,與單于在樑上大戰,木蘭憑一把扇子,四兩撥千斤奪下了單于的寶劍,再用陰柔的掃堂腿以柔克剛地攻敗單于。木蘭最後憑智慧與勇力,加上木須龍的協助,她救了皇帝。
她的能力再一次被重新肯定,人們不再輕視她只是個『女』;於是,昔日『自己』的悲歌不再,轉為樂歌:
『用心去珍惜,隱藏在心中每一個真實的心情,現在釋放出去。』
『我想要呈現世界前更有力量的、更有勇氣的生命。』
『我眼中的自己,每一天都相信,活得越來越像我愛的自己。』
除下男裝的木蘭,終於以『真我』的面目面對世人。她以女子用以遮羞的扇子,揮下了單于那代表男性至尊無上的寶劍,最終得勝凱旋。
在完全解除防衛的真情境界中,她的『真我』才完全得以呈現。『真我』不再受傳統、規則及種種條文拘束,『真我』發揮了極大的醫治能力,她勝利的同時,也是她創傷療癒之時!
花木蘭以『真情的自我』歌詞唱出她花木蘭的心情,也同時是每個需要釋放者的心情:
『敞開我的胸懷,去追尋!去吶喊!』
『釋放真情的自我!讓煩惱不再。』
對中國女性而言,是經過好幾百年的努力,才能活出自己。她們勇敢地擺脫羈絆,也要表達出自己真實的人性、真實的感情感受。今日的你與我,要生命成長,豈不更應越過重重防衛重重壓力與恐懼,放出真情的自己?你我如能真實地照自己的本相而活,會活得暢快自在、活得『越來越像你愛的自己』!